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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伍老兵在广东当私家侦探 替富翁抓奸被当街追砍
 
当兵8年,我苦练侦查、跟踪这些军事技能,为的是在比武的时候拿个冠军。没想到多年之后,我要靠这些本事在广东养家糊口。
靠一碗面寻人
2014年8月底我在广州失业了,有一天在珠江新城的闹市里转悠,看着墙上贴的形形色色的招聘广告,寻找新的工作机会。半天下来,工作没看到合适的,但是有一个广告我记住了:重金寻人。
我觉得找人这活儿自己能胜任,之前当了8年兵,因为一直在警勤排,所以对侦察、跟踪这些技能并不陌生,我在旅里的军事比武拿过“四冠王”,立过二等功,即使到现在,这些“本事”也没荒废。
我拨通了寻人启示上的电话,是个女人声音,开始她以为我知道了什么线索,一翻交流之后,她明白我的来意,同意见面聊聊。
这是一个来自河南的4口之家,男主人老张带着老婆吴丽在南方打工7年了,最近4岁的孩子和老张母亲李秀梅也过来了,要找的失踪者就是李秀梅。
我了解到,李秀梅得了老年痴呆症,之前也有过几次走失的经历,这次失踪已经5天了。儿子和儿媳妇都不知道她具体的离家时间,那天晚上他们下班回家,才发现人不见了。
我开出了找人的报酬,2000元,找到后再给钱,找不到不要钱。吴丽爽快的答应了。“只要人找回来,怎么都好说”。她给我提供了李秀梅的照片及一些生活习惯。
李秀梅63岁了,寻找她的难度不小,不光是老年痴呆的问题,她不善言语、不会写字,和熟人会简单的交流,跟陌生人基本不开口。
我开始了自己的计划,白天我就在家休息,这个时间段有救助站和公安部门就够了,我的特长是在黑夜里寻找蛛丝马迹。
广州的夜晚不到凌晨2点是不会安静下来的。第一天晚上,我从广州火车站开始排查各“流浪所”,这种“流浪所”其实就是各种桥墩下面、废弃厂房里,一般无家可归的人都会找这种地方过夜。
我打着手电,把流浪汉一个个照醒,有人骂我,也有人会和我聊几句。和我聊天的人我会给他们上支烟,寒暄几句。住在这里的流浪汉大多是男性,虽然衣衫褴褛但头脑都很清醒,李秀梅怕是不会和这类群体接触。
第二天,我把寻找的范围扩大到了郊区,拿着李秀梅的照片跟人打听。但我不是逢人就问,我重点只问包子铺、面食馆这类地方。因为李秀梅是河南人,吃面是主食。一天下来,也有人含含糊糊的说好像见过,但没有更有效的线索。
之后又是两天寻人无果,到了第五天,我把寻人范围扩大到了东莞。这座城市虽然因为“扫黄”坏了名声,但其实也有温暖的一面。这里的镇街都有爱心服务站,专门收留流浪人口。那里的工作人员答应帮我把李秀梅的照片转到别的站点,一起帮着留意。
第六天,我开始动摇了,想着把附近的面食馆再排查一遍,要是没收获,就回去“交差”算了。
但是在东莞南城步行街,一个“四川面馆”老板娘一眼认出了李秀梅。“前几天就是她,花一块钱买了个包子,看着怪可怜的!”我立即打电话通知了老张,老张说和老婆马上来东莞,我则在附近继续找。
走丢了这么多天,李秀梅手里应该没什么钱了,那吃饭就是个问题。打听之后,我了解到步行街一带餐馆的剩饭剩菜都被城管运到城东的河边了。我赶到那里时已经晚上9点了,打着手电照向那里的桥墩下面,真的有个人坐在那里。
没错,是李秀梅。她捡了2个矿泉水瓶子,手里杵着一棍子,坐在桥墩下一个蛇皮带子上休息,腿上有泥巴,我连忙拍照给老张,半小后他赶了过来。
老张按约定给了我2000块钱,6天时间算下来,除去吃住,这笔钱剩不了多少。但我还是挺高兴的,第一次出手就能找到人,除了成就感,也觉得这个行当确实能干下去。
我在东莞的一个桥墩下找到了李秀梅
从找狗到侦探
正式以此为职业后,我起初挂的是“寻人社”的招牌,但接到最多的业务却是“找狗”。
最多的时候,我一天接了3个找狗的业务,一个纯种牧羊犬、一个成年藏獒,还有一个普通的看家小狼狗。找狗的规矩,我要收定金,一条狗定金500,以3天为限,找到了再以狗的价值付钱,找不到定金也不退。
说实话,找狗比找人难多了,因为好多狗并不是走丢的,是被贼盯上了,在这个四通八达的城市,分分钟都转手了,能找回来的不到5%。
我还是想多做点和人打交道的生意,这样才有前途。战友的话提醒了我,反正用的是当年侦察兵的那些技能,我索性把招牌改成了“私家侦探”。战友还介绍我购买了一套“定位系统”,价格不菲,但只要目标使用手机或者其他证件、账号,我就能找到他的位置。
改了名字以后,业务确实多了起来,里面一大部分是“婚外情”,说白了就是捉奸。这个业务危险系数高,搞不好会侵犯到别人隐私,所以我只对客户提供他(她)们的正常交往证明,换句话说就是我可以准确告诉他(她)们在哪里的宾馆开房,但是在宾馆房间里面的“内容”我是不参与的。
有一次,我接到个女孩电话,说是怀疑自己男朋友有外遇了,不喜欢自己了,要我帮忙查查。
我听那声音有些稚嫩,就问:“说实话,你多大?”
“13岁,上初二。”
“可以查,但定金5000,你交的起吗?”我本意是想把小女孩吓退,没想到,她加了我微信,立马转了2500块钱。“打半折,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。”
没办法,收了钱,我只好同意和她见面。这女孩叫紫桐,1米5的样子,长相斯文白净,但却是一身中性打扮,脖子、手腕上有小纹身,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,见面时,她一边刷着手机、一边跟我说:“他同意和我交往了,但现在总说学习忙,不理我!”
看在钱的份上,这活我接了。
那之后,我去学校暗访发现,紫桐心仪的男孩很帅,而且学习优异,是重点班里奔着985高校培养的尖子生。同时也发现,这男孩看上去心事重重,经常独来独往。
我努力找机会接近这个男生,一次体育课,他们在打乒乓球,我伪装成同校的实习老师和他单打,故意败下阵来,并说等他放学后再打三局赌晚饭,男生很乐意,当晚我们一起吃了饭,熟络起来。
一次周六学校放假,我看男生一个人骑车回家,就凑上去,指着成双成对的同学问他:“怎么不找个女朋友?”
男生笑笑说:“以前有一个,被妈妈发现后,被逼分了,回家电视、手机、电脑都不准碰,现在就是想找也不敢找,只想早点考上大学,自由一段时间。”
后来我又从男生同学那里侧面打听了下,他说的确实是实话,当然,这个被母亲逼着分手的女孩并不是紫桐。而且有一次,我看见男生把一摞没拆封的信扔进了垃圾箱,捡出来一看,落款都是紫桐。
我约紫桐见了面,把捡来的信还给了她,一共19封。她一看,信都没被拆开,就全明白了。我问她一共写了多少封,她说一共80多封,“除了体育课,一节课一封。”
我告诉紫桐,那男孩是真的不喜欢她,也没有别的“女朋友”,就想早点考上大学,逃离父母。紫桐看上去并不很难过,她说要把剩下的2500块钱给我,我拒绝了,并且把之前的订金也退给了她。
后来我们成了朋友,她总是给我介绍业务,什么谁家猫狗丢了、哪个同学旅游后不见了等等,加起来也帮我创收了5000多。
捉奸的业务风险最大
替富翁捉奸
头几个月“私家侦探”的生意干得还算顺利,一共挣了几万块钱。但之后,我接的一单和“婚外情”有关的业务,却惹来了大麻烦。
去见委托人本源叔时,我特意戴了墨镜,他住的病房里也没开灯,更看不清我的模样。这算我对自己的保护吧,一般接这种业务,我都想尽量隐瞒自己的容貌,怕事后遭到报复。
69岁的本源叔得了肿瘤,不久于人世。本源叔祖籍湖南,是个孤儿,九几年来广州,靠做山寨手机发了家。2003年本源叔原配老婆死了,剩下一个儿子没人管教,后来娶了小自己30岁的老婆小梅。
看上去生活美满,但本源叔过得并不顺心。小梅沉迷上了赌博,常在香港澳门玩上一个月不回来。她还出轨,有一次直接被本源叔抓了现行。本源叔打了她,隔天小梅就找人砸了本源叔的车,并且扇了他两个耳光。
本源叔的儿子思源同样没好到哪去,他因为打架斗殴被大学开除了,本源又送他出国留学,结果思源吸上了冰毒,被公安查获后,正在强制戒毒中。
本源对儿子、老婆都失去了信心,得了癌症后,一直是志愿者在照顾他,本源叔决定去世后把自己的家产全部捐给公益组织,一分钱都不给小梅和儿子留下。
本源叔的家产包括40万的存款、和别人合伙开的货运公司30%的股份,以及天河区的一套住房。这还不包括他和小梅共有的一套住房,以及送给小梅和儿子的汽车。
“你找律师就行了嘛!”我原本不想插手这事,但本源叔说,律师能帮他立好遗嘱,但他担心自己去世后,小梅和儿子不会善罢甘休,一定会和公益组织打官司。他希望我找到小梅和儿子种种“劣迹”的证据,打起官司来,公益组织能增加获胜的筹码。
听了本源的担心,我应下了这单生意。本源开始组织律师清算家产写遗嘱,我则决定先去戒毒所看看他的儿子思源。
在戒毒所,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个文质彬彬的大男孩,思源很聪明,一见面就说:“是我爸找你来的吧?”
我也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:你爸快不行了,他不会给你留任何家产,要义捐。
思源狠狠的吸了一口烟,愤怒地说:你回去给我爸说,再给我20万,或者把我捞出去。不能给小梅一分钱,这个女人不是好东西,当时嫁我爸,我就发现她有目的,经常给我爸戴绿帽子,我发现了好几次。
思源的要求看上去比较好协调,接下来就是小梅了,这个女人是个“麻烦角色”。我跟踪了她几天,都没找到什么证据。
小梅每天出行,身边至少跟着两个男的,白天她通常是约人喝下午茶和打麻将,夜里不是在KTV,就是在养生馆,还经常跑去深圳玩。
迟迟没有进展,我只能出了“险招”。一天凌晨4点多,我趁小梅不在家,从阳台翻进了她和本源共有的那套住房。偷偷在主卧、室内安装了两个微型摄像头。这坏了我不管“屋里事”的规矩,但我确实想帮帮本源叔。
我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,结果发现,小梅住处放着两台自动麻将机,每天人满为患,有男有女,不分昼夜的“鏖战”,小梅本人却很少回来住,就是回来也待不了多久。
直到又跟踪了几天我才发现, 原来小梅长期住在天河机场附近的一个宾馆里,她是用宾馆一个服务员的身份开的房。
守了几天,我才找到进入小梅房间的办法。我在楼道听到她打电话订煲仔饭,就下楼等着,当送外卖小哥出现时,便上前对他说,订餐的人换房间了,把饭给我就行。
我看外卖小哥走远了,又套上了件外卖的“黄马褂”,敲开了小梅的房间。“这是您的外卖。另外,不好意思,我的手机快没电了,能不能在您房间里充几分钟电?”
小梅没多想,让我进了屋,借这机会,我把3个微型摄像头安在了她的房间里。
在这之后,我决定正面碰碰小梅,我们约在一个茶楼,两个男人开着大奔把小梅送了过来。我戴了墨镜和假发,听了我的来意和本源叔的病情,小梅哈哈的笑了起来,“我应该继承全部家产,思源想要20万,我可以给!”
在和小梅见面几天后,本源叔去世了,当时在场的除了医生,只有一个志愿者。
我赶过去和本源叔的律师碰了面,他告诉我本源叔的遗产已经清理完毕了,变卖各种股权和房产后,总共是286.35万元,按照本源叔的遗愿,已经全部捐给了帮助过他的公益组织。公益组织也为本源叔找好了墓地,同时颁发了“社会爱心人士”牌匾。
下午5点,湖南商会出面安葬本源叔。小梅这时才赶到医院,她当场发飙,打电话叫来几十人在医院阻止本源入殓。商会的人只好给还在戒毒所的思源打电话,思源好像在最后关头有了悔悟,“20万不要了,麻烦你们把我爸的葬礼办风光些,但一分钱都不能给小梅!”
最后还是靠着公安局和街道等多个部门到现场维持秩序,本源叔才顺利出殡安葬了,孤零零的,没有一个亲人到场。
小梅没有善罢甘休,正如本源叔生前担心的那样,小梅准备打官司,夺回所有遗产。但她还不知道,我已经把这段时间搜集的证据,都交给了本源叔的律师。
当小梅和本源叔的律师见面时,她傻眼了,这段时间我搜集到的证据就摆在她面前:从本源病危到死亡的13天时间内,小梅曾6次和同一男人住通宵宾馆,住处留宿无亲戚关系男人53次,在卧室和男人同居5夜,本源叔送给她的车也给这个男人使用,本源叔生前转账86万给小梅,她还利用本源账号炒股亏了28万……
小梅咨询完自己的律师后,表示退出争夺,但要20万精神补偿,这个要求同样遭到了公益组织的拒绝。就此,本源叔的遗愿算是实现了。
几周后的一个晚上,我正在夜市里吃东西,突然感到肩上一阵冰凉,然后是撕心裂肺的疼。扭头一看,又是一刀朝我砍来,拿刀的人喊着:“就是他搞的!”
我躲开了第二刀,掀了桌子逃命,后肩上有血已经把我短袖衬衫染红了,十多个人还在后面拿着刀穷追不舍,直到跑出去2000多米,多亏正好有辆警车经过,追赶我的人才散去。
我肩膀和背部被砍了3刀,第一刀砍的最重,伤到了骨头。我心里明白,这多半是小梅找人来报复我的,但也不敢报警,怕再惹上新的麻烦。
后来我听说,小梅消失了一段时间,卖掉了房和车,不知去向。又过了两个多月,思源出来后去父亲坟前看了看,便出国发展去了。
而在养好伤之后,我也离开了这座城市和这个职业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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